【双白·俱少年·结局篇】四. 出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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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幽关外,两行甲士执戟列队,拥出领头的一名中年将领。

此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方颐广额,须髯如戟,端得一副威重之相。他立于城下已经多时,此刻正低头踱步,五根手指来来回回地敲击着身侧的剑柄,节奏中传达着心底透出的不安。

天近拂晓,东方泛起了一片鱼肚白,正是曙光熹微、将明未明之际。薄雾依稀,隐去了昨夜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晨色静谧得都有些不真实了。只有鸟雀三两作伴,交交上下于灌木间,不知动荡,不知愁苦。

那人似不堪鸟鸣所扰,频频举首,唯有眼中流露的企盼之意显出他是在等人。

突然,鸟群呼啦一下散向天空,有如黑云移走。脚下的地面传来颤动之感,尘土先扬,后闻马蹄达达。

中年人紧张地向西望了望,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果不其然,几刻后,晨雾中逐渐勾勒出一队人马的身影。为首一匹骏骑,通体凝霜,踏烟腾雾,飒沓而来。及至渐近,方见马上乃是一位年少的将军,银盔银甲,蜂腰猿背,颇是丰朗清逸,浩气英风。恰在此时,黎明的第一缕阳蓦地从云层中洒了下来,正巧笼住他盔顶一簇起伏扬落的红缨,现出天地间最亮眼的一抹暖色。

曦光、少年、白马、红缨,这世间所有的希望与朝气,仿佛都在此刻,一同向着伽幽关奔涌袭来!

那少年将军注意到城下阵仗,忙是一拉缰绳,吁住了坐骑。他身后的几个亲兵亦跟着勒马止步。疾行猝停之间,队形竟丝毫不乱。中年将领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喝彩,只此一个动作,便可窥见此人治军功底,真真后生可畏!

来人从马背上跃下,行近至几步之遥,方能看清他盔甲上残留的斑驳血迹。经了一夜,血色发暗,倒是掩住了他一身少年盛气,沉淀出几分老成的隽烈。

“何劳将军亲迎。”少年语气谦恭。

若论起齿序,中年将领比这少年几乎要大上两轮,可他却突然跪地,声音低哑:“上将军被围截水,末将却坚壁清野,不曾施援一兵一卒,今日特来请罪!”

开口之人是伽幽关守将成骞,而他跪的这位少年正是天玑上将军齐之侃。

“成将军何出此言,”齐之侃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好言劝解道:“我既未用虎符从伽幽关调兵,就说明我明白将军的意思。将军不仅无罪,军功簿上还要记你一笔守关之功,王上那里我也会如实禀报。”

“上将军此言,羞煞老夫。”成骞面有愧色。他从军二十几载,久历沙场,靠着军功才一步步升至今天这个位置,先前听闻新封的上将军是个只有几次随军经历的黄口孺子,还道王上是要任人唯亲以丰羽翼,不免忿忿。后来将星之称名扬天下,他才算有些服气,只是心中还是暗叹这小子运气忒好。哪曾想此次被遖宿偷袭,一时大意失了伽幽关,若非这位齐将军天纵奇才,几日之内就势如破竹地收复了一半失地,他只怕要羞愧得自尽于军前。

截水被围,成骞虽心急如焚,却只得顾全大局关门自保。他一面安抚军心,一面在暗中痛骂自己无能,心里亦做好了于此殉国的准备,幸而援兵总算是及时赶到。他听了昨夜的战况,只觉倘或易地而处,怕是再添二十万援军,自己都打不出如此漂亮的突围战,对齐之侃更是心悦诚服。

齐之侃当然不知他这重重心事,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道:“人呢?”

“在议事厅内等着,上将军请随末将来。”成骞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劳烦成将军引路。”

齐之侃对伽幽关并不陌生,可他倒还从未拜访过成骞府上。一进大门,却见府院内一应岗哨俱全,几队卫兵来回交叉巡视,守卫森森,一如军营。

齐之侃笑道:“难怪成将军素有细柳之名,真是名不虚传。”

“上将军谬赞,”成骞解释道,“平日倒也不至如此,只是近日关内混入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末将怕有敌人细作,只得加强防备。”

齐之侃点头:“正该如此,成将军做得好。”

穿过前院,便走到了议事厅门前,成骞招来一个侍卫头领模样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领了命,转眼又在厅外几角多添了几个岗哨。

“人就在厅内,末将营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进去了。将军在里面尽管放心讲话。”

“有劳了。”二人作礼别过。

齐之侃进了内厅,厅中已然站着个人,背影魁梧。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正是此前抱着必死之志率领先锋营作饵的威远校尉。

“末将见过将军。”威远校尉向前一个大跨步,跪地抱拳,“末将有幸不辱使命!“

“起来吧,先锋营情况如何?”齐之侃见他身上包扎了四五处,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也急于问清情况。

“剩下三千人,大都挂了点彩,伤得比较重的大约一百来个。”

齐之侃奇道:“你竟还能带回三千人。快说说,泮隰这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末将按将军所言结了车阵,弟兄们卯足了劲向前冲,吓得遖宿人够呛。不过毕竟人数太少,没多久就被敌军围住反攻,末将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还好紧要关头,北边突然来了十几万援军,两下里一夹击,遖宿军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了。”威远校尉捶着胸,“末将要不是被人拦着,定要追上去把他们那个什么将军的人头摘下来,送给上将军。可惜最后只抓到几个裨将,不过这仗打得有够痛快!”

“援军?突围之时情况紧迫,来不及联络伽幽关,没想到成将军的反应竟会这么快。”齐之侃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我以前小瞧了他。”

“不,不是伽幽关发的兵。”

“不是?那援兵是哪里来的?”齐之侃快被他弄糊涂了。

“是……哎呀,这事我也没太弄明白,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将军你等着,他就在后面审问我们抓回来的那几个舌头,我去把他叫过来。”

“他是谁?”

“熟人,将军见了就知道。”威远校尉咧开嘴巴。

齐之侃一头雾水,只得由着他去了。没多会,威远校尉便领了个将军打扮的人回来。齐之侃定睛一看,此人竟是……

“中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离职守!”什么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惊愕。

“末将不敢!”出声之人赫然是新任的中尉兼卫将军——白泽,“末将是奉王上之命前来接应上将军,有调令在此。”他双手将调令呈上。

齐之侃接过一看,眉头瞬间纠结在了一处:“十万!你这十万都是睢炴的守军?”

白泽一点头:“正是。”

胡闹!王上怎可在军国大事上如此轻率!

孙医丞,还有王城守军,他接来下是不是要把半个睢炴给搬到前线来?

若是……若是自己没有突围……齐之侃忽地一阵后怕,背脊上也泛起了些许凉意。

王上……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地给我讲来。”齐之侃厉声问道。

“是。”

白泽从那日王上急召他入宫开始说起,谈及王上的一番部署,又粗略提了提他是如何小心地避过遖宿军的侦查绕到若南与令狐聿合兵的。

然后,白泽话锋一转,便讲到了泮隰之战。昨夜他和令狐聿本欲前往野狐岭,与天璇和天枢的联军会合,却突然收到消息说泮隰有天玑的部队在突围。他们一合计,觉得很有可能是上将军想避开遖宿主营,选择沿着泮隰从若南退回伽幽关,于是就临时改变了行军路线,决定去接应泮隰的天玑军。

白泽部以为突围的是截水的主力,而遖宿军和先锋营却都以为援军是从伽幽关来的。这一仗,三方皆打得糊里糊涂。好在前面的先锋营不要命地猛冲,后面的睢炴守军本就是天玑最精锐的部队,为了救出自家的上将军更是舍身忘死。同时,遖宿军苦侯援兵不至,也不知对方还埋伏着多少人,一时自乱阵脚,人马相互踩踏,慌成一片。守将万祁见大事不妙,忙下令撤退,那场面端得是戎马惊奔、旌旗相绕,还被白泽趁机抓了好些俘虏。威远校尉本要再追,却被令狐聿劝住,双方一通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令狐聿提议,既然现下情况不明,为稳妥起见,不如由他带着原先的若南守军回城观望,而卫将军和威远校尉就先去伽幽关等信。其实还没等齐之侃的传信兵到伽幽,成骞派出的探子就先一步得知了野狐岭的消息,这才遣了信使去通知齐之侃。

同样一场仗,从白泽口中娓娓道出,就比威远校尉的三言两语要详尽细致得多。齐之侃默默地听着,心下了然。

他本以为昨夜遖宿王是中了自己的疑兵之计才会决定从野狐岭撤走兵马,现在想来那毓埥应该是和泮隰的遖宿军一样,把白泽的部队当成了伽幽关的援兵,这才敢确定天玑突围的主力是在东面。

他和王上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两下里各自布局,却鬼使神差地打出了一场默契的配合战,不仅混淆了敌军,连他自己也是如堕云雾。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本王是这天玑的王,难道还保不住你?”

从他们相识以来,蹇宾好像说过很多这样的话,说他从未把他当做臣子,说他相信他,说他会保住他,齐之侃也许是想去信的,又其实是不敢信的。当年,他们从山林来到世子府,一路上肩挨着肩,他扶着他,身子紧紧相依。直到走进侯府的那一刻,一道君臣的名分突然就将他们的距离拉开了几步路,而这几步便是一切怀疑和隔阂的起点。

甚至那日王上说要让他离开,齐之侃都有些摸不清他的真情假意。不过,无论王上对他是全然信任也好,或者只是一场演得太入迷的戏也罢,齐之侃既然已经认定,一生便就是这个人。只是四下静悄之时,他也会忍不住反复地去猜测王上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忽而为之欢喜,忽而又为之忧愁。

他的确没有想到,在这场事关他生死的赌局里,一向步步为营的蹇宾竟然真的舍得押上自己的性命。

这些年,他们到底是谁在怀疑谁?

齐之侃心下一阵酸楚,低头看向手里的这份调令。

王上,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白泽见他想得入神,也不敢言语,倒是一旁的威远校尉开口唤他:“将军,怎么了?”

齐之侃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白泽,琢磨着他的话,心里突然起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威远校尉,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卫将军说。”

威远校尉颇为不平,向白泽恨恨地道:“你小子半年不见,去北边混了一圈,还真发达了。”又转而向着齐之侃:“将军,你可答应了我一顿酒席,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齐之侃嘴上说着,眼神一扫,却是示意他赶紧出去。威远校尉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走开。

“卫将军,你将王上说的话再仔细复述一遍给我。”

行军作战,他于蹇宾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若论起识人用人之道,他倒还未能完全出师。

这接下来的仗,依旧得他们两人配合着来打。


***


薄暮初临,宫人们正在四处燃烛。

华灯初上的睢炴王宫和从前的每一天相比并无什么不同,若真要说有差别,那便是身为一宫之主的天玑君王竟没有穿着宫装,却是一袭戎衣立于殿中。

还有一个细微的差别,也许很难被人注意到——这位君王冷了近一个月的一张脸今日终于充满了生气。这张脸本就姿容甚好,如今再添得几分神采,更是含笑如春水澹冶,敛颜似秋山明净,说不出的酝藉风流。可惜,春风秋月,旁人皆是等闲看过,唯一欣赏之人此刻偏偏不在宫中。

蹇宾的心情很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

伽幽关的战报是今日早朝时送到的。一听是边境军情,他根本等不及侍从将战报呈上,就直接大步冲下陛阶,从信使手中一把夺过便看。在场百官皆是惊悸失色,仅仅是截水城被围,王上就将整个朝堂翻了天,若是截水真的失守,今日只怕是九死一生。

蹇宾读着战报,灰暗的眸子逐渐放出亮来,举目四顾,见身边人个个畏葸退缩的样子,不由冷笑道:“可惜了,看来我天玑暂时还亡不了,诸位急着做降臣的,可得在本王手下多委屈些时日了。”

诸官闻言纷纷跪倒,也不知是该道贺,还是要请罪。

蹇宾却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依本王看,今日也没什么大事,都散了吧。本王忙得很,不如诸位这几日清闲,逮空总爱往茶肆酒楼里跑。”说着,目光扫过几人抖抖簌簌的背脊,“本王劝你们也都消停些,免得破了财,还要遭灾。退朝!”他拂袖而去,只留下跪了满地的大臣相觑摇头:

“这天怕是要变了。”

“什么要变了,我看是已经变了!先是上门抢粮,前日居然还拿国师去祭旗,今后天玑还不知会怎样呢?”

“唉,你们也少说两句吧。怎么说也是打了胜仗,看来神明还是眷顾我们天玑的。”

“就是,你们偏挑这种时候去惹王上做什么,还嫌挨的骂不够么?”

……

蹇宾走得远了,身后的嗡嗡私语听得不真切,更无暇去管。他说自己忙,倒是句真话。

他着人将战报抄录了一份,贴在城头的布告栏,又亲自披甲去城外大营晓谕三军。

睢炴守军被抽调了一半,本就人手紧张的布防现在更是左支右绌,前线军情又岌岌可危,将士们人心摇摇,仿佛是在堤坝上眼见着洪水四处泛滥,也不知这迅疾的水流何时会将自己吞没。

众情惶遽之际,王城中却传来了王上将城内高官大员的私粮都缴作了军用,还要亲自挂帅的讯息。而后,王上竟真的躬擐甲胄来营内巡视练兵,就连粮食马匹、武装兵具都事无巨细地一一问过,每日都要待上大半天才回。虽然军内的很多困难一时难以解决,但士气却因此大大提振,总算能保证一切军务运转如常。

今日蹇宾带去的不仅是野狐岭的捷报,更有从天枢所购的第一批粮草即将抵达的消息。将士们听罢,群情雷动,个个都恨不得立马冲到边地与遖宿军决一死战。

蹇宾很满意这个效果,嘱咐众人要专心备战、随时待命。回宫后,他又召来了睢炴令,商量了一番安置流民的事宜,不知不觉便到了掌灯时分。

他的一身戎衣还未换下,此时正举着烛火,对照战报细细研摩眼前的战场对阵图。

尽管截水之围被解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眼下还远没到高兴的时候。野狐岭、泮隰两战,结果虽然是天玑取胜,可遖宿军却也得到了截水城这个曲水以北的落脚点。凭借曲水之险封锁遖宿的计划已然不可行,襄陵、氻水、若南、汐阴四城是否还要继续上演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毓埥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招?

蹇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战报,成骞的字倒是不错,不过要是能让小齐亲笔来写就更好了。

此前那几封“见字如面”的信,他日日揣在怀里。纸硌着心口,小齐笔下的墨迹仿佛已缓缓渗入到他的血液里,在孤独无助的寒夜里暖着他的身子,却又能让他在狂躁焦虑的煎熬中奇迹般地保持冷静。

这一刻,蹇宾多希望自己身在伽幽关,如此,他和小齐就可以像出征玉衡时那样,一起分析敌情,一起讨论对策,一起并肩杀敌、睥睨四方。

忽而,他又自嘲地摇头笑了。

想见他便是想见他,又何苦找这些理由来自欺欺人。

兵事一道上,小齐已经无须任何人去指手画脚,当然也包括他。

自己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天枢这批粮食的分配问题,有多少该用来赈济流民,又有多少应该运往前线。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属下参见王上。”

蹇宾放下烛台,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以后如果没什么急事,你可以先让宫人通报。总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本王内殿里来来去去,也没个规矩。”

来人当然是又一次偷潜入宫的、齐之侃身边的斥候。

“齐将军吩咐,属下此次的行踪不能让别人知晓。”斥候弄不清王上是真恼还是假恼,不过就算是真恼也无妨,他现在已经摸索出一些门道,只要他一提齐将军的名字,王上纵是有再大的火气也能瞬间给忘了。

”哦?”蹇宾果然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向他走近了两步,“齐将军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本王?”

“将军说要王上下一道旨,召他回朝。”

蹇宾惊讶:“现在召他回朝?齐将军有没有说为什么?”

“没有,将军只说让王上通过驿站直接传旨到伽幽关。”

蹇宾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阵:“不是密诏?还要大大方方地走官道?”

“将军是这么说的。这是他的信物。”斥候拿出了一枚玉佩,确是此前蹇宾交给齐之侃的那枚。

蹇宾接过玉佩看了看,又握在手里,脚下向斥候身侧的方向踱了两步,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事情。

只这两步正好便走到了兰锜旁,突然,他猛的一下拔出架上的乌金剑,斥候只来得及看到剑光一闪,脖子上就已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这是他半个月以来第二次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执剑之人一个是天玑王,一个是天玑的上将军,从某个角度来讲,倒也算得上是一种奇遇。

不过这种奇遇没有也罢,斥候心想,等这次回去,怎么说也要换个差事做做。

“说吧,你到底是在替谁做事?”蹇宾着甲握剑,目露凶光,这让斥候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齐将军。

“王上,这真的是将军的意思,有玉佩为证!”

“玉佩是真的,可谁知道是不是齐将军本人交给你的?”蹇宾冷笑,将剑进一步贴住了对方的颈部,“你身手不错,又一直跟在齐将军的身边,偷件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脖子上的凉意渐重,斥候仿佛能听见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响,连他的心脏都似已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开始发疯似地狂跳。他真有些怕了,急忙辩解道:“属下若是细作,此前怎会为齐将军前来求援,又怎会帮王上带信到截水。还望王上明鉴!”

“这只能证明你不是遖宿王的手下,却不能证明你不认识别的什么人。“

比如陵光、比如孟章。

天璇与天枢此前愿意帮助天玑,是不想看天玑被遖宿吞并。现在形势反转,他们或许又不想让天玑得到太多好处,在这个两军对峙的关键当口,让人来诱使他召回小齐,也算说得过去。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天权有意在背后做一个搅局者。蹇宾忽然记起慕容离给小齐的那些信,脸上的神情愈发玩味。

“有些人,本王虽不了解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却知道他们一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也许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斥候听不懂王上在说什么,只觉百口莫辩。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的时候,颈上的冰凉感乍然消失了。

蹇宾居然将剑插回了剑鞘。

无论此人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在操纵,此刻都不是天玑最主要的麻烦,这些暗地里的事他还犯不上在这种时候挑明。

“你走吧,回去告诉齐将军,这道旨,本王会下的。”

斥候觉得王上这前前后后的反应简直矛盾得让人匪夷所思,此时却只能回道:“谢王上不杀之恩。”

“谢什么?我并不相信你。”

蹇宾看了眼战势图,自信地一笑:

“我相信的是齐将军的判断。”

他的小齐绝不可能被一道谕旨轻易左右,这一点上,他有足够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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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小齐面露喜色的谜底揭晓啦!前面猜蹇宾的小伙伴们,你们一不小心都错啦233333虽然我们小齐心里只有王上,但在这种情况下,最能让他高兴的事当然还是并肩作战的同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啦!

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前面毓埥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哪支才是天玑的疑兵时,最后让他迅速作出判断的是泮隰北面出现的一支援军。当时他和周天逸都以为是伽幽关出兵要接应截水城的主力部队,所以才下定决心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野狐岭,这也了小齐突围的机会。但那支部队其实是我王派去的睢炴援军!所以单身狗你不要哭,你其实不算是输给了小齐,而是输给了白衣夫夫档啊(⊙▽⊙)也就是说是王上的这一招险棋最后才确保了小齐的突围!这块心有灵犀的大糖总能甜到你们了吧!

今日头奖是第一眼就看穿我套路的两位小天使: @小虞 ,另外一位名字死活艾特不上的神秘人自己评论认领。。。我的心❤和小红花都是你们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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