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白·俱少年·结局篇】三. 活路(5)

前文指路

—> 前言+说明

—> 回忆篇

—> 结局篇  一 (1)  (2) ;   二 (1)  (2)  (3)  (4) ;   三 (1)  (2)  (3)  (4)   

==============================================

齐之侃的剑是从不沾血的,它只是嗜血。

这是一把让遖宿人闻风丧胆的剑,一把有生命的剑。它仿佛能摸清敌人喉管上每一根血管的位置、能听见对手心脏每一次的搏动,然后精准地撕开在它面前的一切阻碍:人,大军,还有任何将会对蹇宾构成威胁的觊觎和野心。

很少有遖宿兵能看清这把剑,因为在那之前,他们往往会先看到自己血肉横飞的身体,或者只是苍天对他们投下的那最后一眼慈悲。

杀的人多了,就算不见血光,剑身也免不了带上一股腥气。齐之侃很厌恶这个味道,所以每回一下战场,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剑擦拭干净。

可现在,他却来不及拭剑,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远在睢炴的人正翘首期盼着截水的消息,自己已不能再让他多等任何一秒了。

齐之侃唤来一个亲兵,吩咐他去伽幽关告诉成骞,大军已经突围,叫他赶快写封战报呈去睢炴。

传信兵前脚刚走,一个斥候来报,说遖宿王已率兵占据了截水,而泮隰的战火已熄,只是具体情况尚未探明。

“再去探!”

齐之侃明白,先锋营多半已经全军覆没,但他仍需要一个准确的消息。

那遖宿王毓埥还真是不能小看。换做是别人,若听闻自己中了疑兵之计,盛怒之下必会去打另一侧的天玑部队解气。只要先锋营以战车为武钢阵拖住他们的骑兵,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齐之侃就能马上调遣四周的部队对其合围,就算不能生擒遖宿王,至少也能挫一挫他的锐气。

不过,他会去截水,倒也在齐之侃的意料之中,只是可惜了先锋营的弟兄们……

他心下伤怀,一转头,却见公孙钤和仲堃仪正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对饮。齐之侃琢磨着要不要向他们要两壶酒来,一壶祭奠先锋营的英魂,另一壶则用来擦拭他的宝剑。

以酒拭剑这个法子还是父亲当年教他的,说这样一来酒香就能掩盖掉血腥气,而且越是好酒越是养剑。这柄“千胜”是他的心血之作,他在王城之时,向来都是用醉客居的清酿每日拂拭。结果他向醉客居订酒一事不知怎么被王上知晓了,王上竟以为他缺酒喝,每月都命宫人往将军府送上几大坛酒。齐之侃起初也并不在意,直到有一次王上来府中探望,正巧碰见他在用宫中送去的酒拭剑,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他这才知道,这些酒都是外邦进贡的特等佳酿,连王上自己平日也舍不得喝,竟被他拿来如此暴殄天物。他慌得连连请罪,未想蹇宾听明原委却笑得极欢,此后还常拿这事打趣,说这把剑被本王用好酒供着,你这铸剑的功劳可也得分本王一半,而他只得面红耳赤地应了。

王上与自己说笑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他们以后还可以有更多这样的日子。

齐之侃心里的难过突然被冲淡了不少。

好像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是阴云密布,还是战火烽烟,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心都会晴朗起来。


公孙钤和仲堃仪的确在火堆旁一处坐着,但他们只是把酒,并未言欢。

公孙钤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而仲堃仪却正想着公孙钤。

方才联军在野狐岭的攻势几次受阻,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兵在对方的鸟云兵面前又几回败下阵来。情况已然危急至极,却还没有半点天玑军队突围的消息,仲堃仪一度绝望,甫一抬手想向高将军下令退兵,他的手便被身边的公孙钤用力按住了。

公孙钤向他摇了摇头,手上的力道加深了几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仲兄,信我这一回。”

仲堃仪从来不是个能被别人左右的人,但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没有作声,任凭公孙钤下达了继续进攻的指令。

他想,大概因为对方是公孙钤。换成旁人,绝无可能让他在这种关键时刻妥协。

当日在天玑典客署第二次相见,公孙钤言谈自若,雍容尔雅,不过三言两语便替他在苏严面前解了围。他至今仍记得,自己那时看着公孙钤,心里无端地就冒出了“怀珠韫玉”这个词。

是的,他倾羡这个人的气度风骨。后来接触得越多,他就越能体会到公孙钤的待人真诚、处事周全。此人虽是世家出身,却从不以世家子弟自居,反对仲堃仪这样的寒门士子很是欣赏。

这是继夫子将他收入门下,孟章对他破格提拔之后,他第三次对一个人觉得感激。

从前他阅读古籍时,书中所描述的君子总会在他脑海里与夫子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他觉得只有夫子这样弸中彪外,襟怀磊落之人才堪配此词,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公孙钤。

仲堃仪一身傲骨,自认有经天纬地之才,在此二人面前,却总有自惭形秽之感。

夫子于他是师长,是恩人,是他将终生仰止而不能至的高山。

而公孙钤虽是他的对手,却更是他穷尽一生想要与之比肩的人。

特别是在知晓小吴将军一事的真相之后,这种感受便愈发强烈。所以今日,当公孙钤对他说出“信我”这二字时,他愿意信他,他想要信他,他也真的相信了他。

只是不知,自己认定的这位至交挚友,现在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对自己这几日的行为,他心底又有着什么样的评断?

仲堃仪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询问,却见齐之侃一身戎衣,健步如飞地朝他们走来。

三人互相见过礼,还是仲堃仪先开口:“齐将军来得正好,今日此胜意义非凡,值得好好庆贺一番。我和公孙兄正嫌两人对饮略显沉闷,不知齐将军可愿赏脸陪我们喝上几盅啊?”

齐之侃笑道:“却之不恭。”

“齐将军,对于此战经过,在下心中尚有些疑惑未解,不知齐将军可否为在下释疑?”却是沉默了大半日的公孙钤发问。

“公孙先生客气了,”齐之侃一抬手,“请问。”

“将军既是从此处突围,却是用何计策引开了那遖宿王?”

齐之侃伸出两个指头:“两支疑兵,设在我军最有可能突围的两个地点。”

“两支疑兵?可将军怎能确定那遖宿王会相信野狐岭的这支为假,而另一支才是真的呢?”

“赌了一把而已,谈不上确定。”齐之侃负手道,“只不过他身在野狐岭,而人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对眼见之物的判断。他既认定眼前这支部队只是我的诱饵,那自然而然地便会想到我会从另一侧突围。况且泮隰那支部队的武备确实要更好一些。”

”那如果遖宿王没有中计,将军会怎样应对?”

“别无他法,只得强攻。我们两军两下夹击,胜算也不能算小,只是折损的兵马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数目了。”

公孙钤点了点头,又追问道:“在下还有一问。方才遖宿军撤离之时,将军为何下令停止追击?敌方士气低迷,一路上虽有接应,人数上却不及我军。再加之天枢骑兵精良,必能赶得及在他们退入襄南关之前拦截,为何要放虎归山?”

齐之侃不假思索道:“怕两点。第一,我三国联军虽然人多,却未经磨合,追击中要是队形散乱,容易被对手伏击而造成溃败。第二,我们刚攻下野狐岭,若是贸然出击,先生就不怕遖宿王杀个回马枪吗?”

公孙钤喃喃自语:“即鹿比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一旁的仲堃仪却突然笑了起来,惹得公孙钤和齐之侃一起看向他。

“仲兄在笑什么?”

仲堃仪忍住笑,倒了两碗酒,递于他二人:

“我笑‘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公孙钤摇头苦笑:“我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仲兄反倒拿我取笑。我初次带兵,无论是兵法大略、运筹谋算还是整军驭下,都可谓是一窍不通,今后还要多倚赖齐将军指教了。”言毕,他又向齐之侃拱了拱手。

齐之侃回了一礼:“不敢,公孙先生何必自谦。就攻打野狐岭这一步棋,便可窥见先生谋略。先生带兵经验少,偶有疏失,也属常事。假以时日,定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公孙钤的样子不由地让他想起自己初次随军的情形,那还是他跟着王上一起出征玉衡的时候。彼时,他名义上虽然只是王上的卫兵,可私下里王上待他却如军师一般,常依照他的谋划来部署行军。他那时热血轻狂,第一次从舆图和沙盘上走向真正的战场,便急于实践自己平日所学所思,排兵布阵始终奇思异想不断。王上倒是很纵着他,陪他走出一步步险棋,还将他想法中不合理不妥帖之处一一作了修补。几场战役历练下来,他成长得很快,军中的人脉资历也都是那时积攒起来的,故而后来这个上将军的位子才能做得那么稳当。想来,自己当时并未像现在的公孙钤这般吃力,其实是因为王上在他身后替他默默担下了所有的干系。

哪有人生来就会打仗的?

若无王上的悉心打磨,又何来将星的横空出世?

生死为君,何也?忻伯乐之知己也!

齐之侃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这许久的话,竟还未向二位致谢,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先敬二位一杯。”

他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复又替自己满上,还欲再敬。却听仲堃仪插嘴道:“不必谢我,我不过领了个监军之职,要谢你便谢公孙兄,他才是那个见危授命的全人。”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向公孙钤那里瞟了一眼。

齐之侃读到他眼底深意,心知这二人之间有些文章,却也懒得去管,只举碗道:“自然要谢公孙先生。”

公孙钤正色道:“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本分而已,何必言谢。倒是齐将军之才教在下好生钦佩,只恨不能与将军同朝共事,不然定要和将军快意畅谈一番,真是可惜了。”

仲堃仪提醒道:“公孙兄,这颗钉子我可是碰了两次,你就别再步我的后尘了。我当时只道天玑对齐将军甚是无情,却没料到天玑王对将军却是有情有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白跑那一趟。”他自嘲地一笑,低头也抿了一口酒。

公孙钤闻言面露诧异,而一旁的齐之侃却脸色不虞:“仲先生此话何意?”

“怎么,齐将军莫非还不知道天玑王的大手笔?”

齐之侃望向他,眼神里分明有些迷惑。

这次却轮到仲堃仪诧异了。

公孙钤见此,心下了然几分,便婉解道:“齐将军被围困了这么久,与外界消息不通也是正常,是仲兄与我唐突了。”说着,他便道出了天玑割地求援和高价买粮之事。

齐之侃越听越是惊心,这就是斥候回报的“没什么大事发生”?单公孙钤说的这件事就足以将睢炴朝堂搅得天翻地覆了!百官会作何反应?天官署会作何反应?王上现在的处境如何?

他真恨不得插翅飞回睢炴去看一看!

齐之侃是个顶尖的剑客,他的手沉稳有力,就算在一叶摇摆不定的扁舟上都能将一碗水端得纹丝不动。可是现在,他手中的酒却沿着碗沿微微晃动了几圈。

公孙钤观他脸上依旧郁郁,只道是仲堃仪方才所言得罪了他,便有意圆话:“这是天玑王举大略细的魄力,不仅意在解前线之围,也是为了四国联盟考虑。我们四国本是同根同源,当此外敌入侵之时,更应同舟共济、守望互助。”

仲堃仪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此刻却有意不领这个情:“公孙兄的话说出来总是比我好听。我劝你也不必客气,这天玑王可是个会算账的人,只要保住了齐将军,他割于你我两国这几座城池日后还不是一抢就抢回来了?”

公孙钤对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没想到齐之侃却接了话:“眼下此战的胜负还未可知,公孙先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遖宿。若是能顺利击退强敌,我倒是也很期待日后能与仲先生在战场上再遇。”他面上带笑,双瞳映着篝火,却闪出凌厉的神色。

“哈哈哈,说得好!果然还是齐将军大气,这碗酒我来敬你。”仲堃仪亦将自己的酒碗斟满。

双方相视一笑,碰了碰碗,互不示弱地将手中之酒一口饮尽。

公孙钤无奈:“是我白替你们操这个心。”言毕,也干了一碗。

句句话绵里藏针,碗碗酒各怀心肠,上次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浮玉山之上。今夜,三人在野狐岭重新聚首,不免会有人想起那唯一缺席之人。

“要是慕容兄也在此就好了,”公孙钤叹道,“我很久未听到他的箫声,心中甚是挂念。”

齐之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仲堃仪却突然道:“说起慕容离,我倒是有事想要告知二位,只是怕二位宁愿信他也不会信我。”

公孙钤侧了侧身:“仲兄此话说得不该,你还未说,又怎知我们会不信?此事既与慕容兄有关,你更应速速说来。”

齐之侃只是转着手中的空酒碗,并不作声。

“好,我前几日遇见一件怪事,一个自称是慕容离手下的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中暗示我不要出兵相救天玑。”

“什么?”公孙钤满脸震惊。齐之侃停下手中的动作,也皱起了眉头。

“可是真正让我吃惊的还不是此事。两位可记得,天枢使团从天玑归国途中遭遇山贼之事?”

公孙钤回道:“自然记得,天枢主使苏严正是丧命于山贼之手,三大世家也是因此记恨上了仲兄。”

“不错,那日在山贼开始进攻之前,曾有三个人前来借宿。先是一对猎户兄弟,其中的兄长还摔伤了腿,后来的那一人就是慕容离。我们击退山贼之后,慕容离跟着天权的人走了,可奇怪的是,那对兄弟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但因当时没有线索,只得作罢。直到那日慕容离遣人给我送信时,我才发现,他那名武功高强的手下正是那对兄弟中的一人!“

公孙钤和齐之侃对视了一眼,皆沉默不语。

“还有一事,现在也不妨说与齐将军知晓。公孙兄,你可还记得我们遖宿的酒楼曾经商议过一起对付天玑之事?“

公孙钤不自在地看了齐之侃一眼,后者却只是低着头,神情一贯的冷漠。

“记得。”

“那日我们不欢而散,我刚一出酒楼就迎面撞上了慕容离,他说是公孙兄约了他在那里见面。”

公孙钤皱眉,很是疑惑:“我并未约他,我们只是碰巧相遇。”

“我当时却信了,你们的对话我在隔壁的厢房里听得一清二楚,”他顿了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公孙兄或许没有注意到,慕容离在刻意地引导你说一些话。”

公孙钤认真思索着当日的对话,半晌后突然露出一丝彻悟的表情:“关于吴将军?”

仲堃仪“哼”了一声:“正是,现在想想,他把我引入这个瓮中就是要让我对公孙兄起疑。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我也不必说得太细,反正你们只须知道在遖宿时他一直都在挑拨天枢与其他三国的关系。”

“……”

“这种事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通知了几个我在天权王宫里的人密切监视此人和他手下的动向。”仲堃仪瞥见了对面两人微变的脸色,又笑了起来,“你们二人也不必这样看着我,天权王宫不比你们两国的王宫那样滴水不漏,安插人手还不算难事。我仲堃仪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从一个寒门士子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他慕容离竟然在短短半月之内就从一个乐师摇身一变成了天权的兰台令,也许你们不以为意,但我却是好奇得紧。”

三人间的气氛一时尴尬,仲堃仪喝了口酒,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天权宫内传出的都是天权王对兰台令怎么关怀备至的消息,没什么用处。而他手下的轻功又都是一等一的好,我的人根本跟不上。于是我换了种思路,派了几人混进了前方被遖宿大军占据的几座城池里守株待兔。”

“你怀疑慕容离是遖宿奸细?”公孙钤问道

“他劝我不要与遖宿作对,我难道不该往这方面去想吗?“仲堃仪反问了一句,“你们猜,就在十日前,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他自问自答:“发现慕容离在襄南关!”

公孙钤骇道:“你的人可会认错?”

仲堃仪冷笑:“别的人也许有可能认错,但慕容离那样的人物,就算换了身衣服,照样鹤立鸡群,显眼得很。”

“这太可怕了,”公孙钤难于置信,“他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在布局,那这个局至少从天玑立国之前便已开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关于他的目的,二位可愿听听我的见解?”

他见公孙钤摆出一个“请讲”的手势,侧过身子,又见齐之侃也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个可能,慕容离是遖宿王的细作。他混入天权,又巧施计谋,只为使四国相互敌对,从内部瓦解我们联合对抗遖宿的势力。我知道公孙兄一直同他有书信上的往来,想必齐将军那里的信件也不会少吧。”

齐之侃一笑,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确实不少。”

公孙钤欲言又止,眼底黯然。

见自己的猜测落实,仲堃仪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还有一种可能,更为可怕。那就是他一开始就是天权的人,而天权王这么多年的不务正业只是一个给外人看的假象,他暗地里早就与遖宿王有所勾结,意在图谋天下。而慕容离不过只是他们之间的信使而已。”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公孙钤若有所思,“他们想二分天下?”

“也许吧。若是这样一来,我们这三国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说实话,我此次出兵相助天玑,不仅是为了天玑王的厚礼,更是因为收到了这条消息。”他有意瞟了齐之侃一眼,自然地将三大世家与遖宿王通信一事略去不提。

“要是单单一个遖宿,我天枢还尚有能力自保,如果再加上一个天权……”他摇头道,“那可是个供百万大军半年军需连眉头都不用皱一下的国家。公孙兄,我们是做了刀俎上的鱼肉,还不自知呢!”

公孙钤沉默不语,他给自己盛了碗酒,一口气灌下,感觉辛辣的液体从自己的喉间一路暖至肺腑,只有一颗心还是孤零零地冰凉着。他想起初见时那人的遗世独立的孤高,想起他的箫声里的悱恻幽邃,心里如同被那袭红色纱衣的尾袂轻轻拂过,有种失落的触感。

反倒是仲堃仪先叹了口气:“看来公孙兄果然是不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公孙钤努力让自己回复平静。

齐之侃一向将沉默是金奉如圭臬,此时却罕见地主动开口:“这样说来,我也想到一事,要问问公孙先生。”

“将军请讲。”

“此月天权供给的粮草为何迟迟未能交接?”

“这……”公孙钤为难道,“并不是我天璇有意拖延。只是近来天权东部接连大雨,山路湿滑,天权的运粮队在昱照山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故而才误了期限。”

“哦?这样巧,截水城刚被围,天玑大军就断了粮。这么说来,今日截水之围一解,明日我们就又有粮了?”齐之侃话中讥讽已不加掩饰。

仲堃仪勾起唇角,举起酒碗向齐之侃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公孙钤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也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正在这三人相对无言之际,一个斥候突然跑来,在齐之侃耳边低语了片刻。

“真的?”齐之侃少有地面露喜色。他猛然起身,一身甲衣哗然作响。

“公孙先生,仲先生,我有一些急事要处理,失陪一下,还请见谅。”

公孙钤道:“军务要紧,齐将军快些去吧,酒还可以改日再饮。”

齐之侃再次向二人行了礼,便匆匆带着那斥候往军帐里去了。


===================正文分割线===================

* 关于方方土的出兵理由,其实也是我一开始构思结局篇的几个立足点之一。剧里公孙能认出慕容离的手下,方方土这个心机boy认不出没道理啊~对付慕容离这样会搞事的还是得让同样会搞事的方方土来嘛~来吧,方方土,正面上!

** “即鹿比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是屯卦的六三爻辞,说的是君子没有识路的虞人作向导就盲目地逐鹿,鹿一定会逃窜入林中,再追下去会很艰难,不如放弃。意为有智慧的君子要懂得取舍,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使自己陷入危局。

*** 小齐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暂且先卖个关子,后天你们就知道了(⊙o⊙)明天就轮到钤堃两个人互撕啦!我虽然开玩笑说是cp,但真的撕得很正经,所以千万不要抛弃我~~~~(>_<)~~~~



评论 ( 52 )
热度 ( 164 )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独寐寤歌 | Powered by LOFTER